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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家的母亲
张店 钟耕发
我的母亲是当家的，是一家之主。
我的父亲是勤务员，是家里的顶梁柱。
我们家是一个大家庭：六个孩子，三个大人――除了父母，还有一个双目失明的二大爷跟了我们过。贫穷的年代，这个家可不好当啊！
维持生计
首先是解决吃饭穿衣问题。那时生产队实行的是“人七劳三”的分配政策。因为人口在分配中占比70%，所以基本保证了不会被饿死。而劳动（工分）占比30%，我家差不多就成了全队最弱的一家：人口多，劳力少――只有父母两个整劳力。一个整劳力一天工分是10分。其他人员如大孩子干活，则视劳动能力和劳动成果，一天记3分、5分不等。为了多挣工分，我们家的孩子但凡能下地干活的都要去队里干活。或者刨地，或者栽秧，或者收割，或者拔草，地里的活儿我们都会干。
即便在家里，母亲也早给我们打好了谱、派好了活儿：早晨天不亮就起床，有的推磨、摊煎饼，有的烧火做饭，有的出去穿树叶、扫树叶，有的满村满园子找着拾粪――攒多了交到队里折算工分呢。到了晚上，我们便早早睡了，而母亲则端过来针线菠萝，就着油灯做针线活儿：纳鞋底，做布鞋，缝补衣服。最早是豆油灯，后来换成了煤油灯。我清晰记得，常常一觉儿醒来，油灯还亮着；再睡一觉儿醒来，母亲还在飞针走线。
其次是增加收入。孩子多，大了要婚嫁，要盖房，这都需要钱。母亲很会打谱，精打细算过日子。跟父亲盘算，让父亲去北乡收秫秸，往返几十公里，小推车推到大集上去卖，挣个微弱的差价；帮着父亲开了小卖部，小本经营了十几年；磨过、卖过豆腐，烙过、卖过炊饼；还让我带上自家地里种的葱去集市上卖过......
管教孩子
很多人家是“严父慈母”，我家则相反，母亲极严厉，父亲很慈爱。从记事起，父亲对我们从没动过一个手指头。管教孩子，基本都是母亲的事。无论家务活还是坡里的活，无论男孩女孩，都要学，都要干。因此，我们家女孩照样下地劳动，能挣工分；男孩照样做家务――包括擀面条、包饺子、做面汤、烧火做饭、洗衣服等。我们小时候都没少挨打！有一次，二姐惹母亲生气了，被母亲拽着头发辫子从屋里一直甩到天井里！大哥和三弟挨打时，拗着不走，因而挨打就多；打我时，多半我会跑开，过一阵子回家时，母亲气已经消了，所以我实际挨打比较少。棍棒底下出孝子，我们家没有哪个孩子不孝顺。
供孩子上学
母亲不识字，父亲也只念过几年“私塾”，但他们深知文化的重要，节衣缩食供我们上学，哪怕工分少年年倒找，哪怕学费多四处打捞。记得我上小学的书包，是母亲亲手缝制的。记得我上高中时，都是带上一周的干粮――多是煎饼、窝窝头和咸菜疙瘩，自行车骑行十几里路到校，睡的是学生宿舍那种大通铺。偶尔炒个咸菜丝，用罐头瓶子装了，带到学生宿舍，几个要好的同学会当山珍海味似的，分着吃上几口。记得大哥高考落榜决心复习再考时，母亲坚定地表示：只要你们想学，我砸锅卖铁也供应你们上！就这样，父母凭借坚强的毅力和辛勤的劳作，让我们六个孩子都上到高中毕业，大哥和我还在同一年（1981年）高考及第。这在那个年代的农村，成了令人称羡的事，父母脸上也洋溢着自豪和舒心。
翻盖房子
家里有前后两个院落。我小的时候，母亲张罗着，把后院的房子翻盖成了半砖房――墙基是砖石的，墙体还是土胚的，只把门窗口用青砖砌了。当时不知什么原因，匠人把盖了一半的房子撂在了那里！没了匠人，小工（都是乡邻）也没法干，都回家了。母亲好说歹说，总算让匠人复工了，随即逐一把帮忙的乡邻请来，大家七手八脚，总算把房子盖起来了！
转眼间，我们兄弟三人都大了，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。母亲和父亲又盘算翻盖常住的前院的房子，而且要盖得更好一些。好在我和大哥已经参加工作，有了一些积蓄，又有同事帮忙，给家里买了沙子、苇柏、缸瓦等。因为上班，别的忙也帮不上，全是母亲张罗着，父亲不知疲倦地忙活着，把五间漂亮的砖混大瓦房建了起来。乡邻见到房子用上那么好的苇柏和缸瓦，都交口称赞，很是羡慕。房子建好后不几年，我们兄弟三人陆续在家里举行了婚礼。
人说农村人家最大的两件事就是盖房子、娶媳妇，母亲和父亲为这两件事那是操碎了心、累弯了腰啊！
2012年，79岁的母亲突发心梗，永远地离去了，留给儿女无尽的思念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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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0-5-9 09:03:5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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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0-5-9 09:35:26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