披一身春光前行

宋庆法

披一身春光前行

临淄  宋庆法

不大的夜雨挥洒下来，在初春里也是一种喜雨。春雨贵如油嘛，这并不是指雨比油还珍贵，一般春雨习惯了慢节奏，又不比夏日里的狂骤，一片乌云就能铺天盖地倾泻，酣畅淋漓浇灌翘首的渴望，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，不急不缓“润物细无声”。

好多天来只能在室内逛来荡去，把各个窗口定格在画框里的景物，已经相看两烦厌了，连每天出场的鸟儿都混熟悉了，有时候它们在雨棚檐上倒挂着，转动小脑袋朝室内瞅，见我懒得搭理，就喊上几声鸟语，翻译过来可能是：原先你们把我们关在笼子里，现在好了，你们也被关在屋子里了。你羡慕我们的自由吗，快出来走一圈吧。

没有踏出自家门槛的这些日子，说不定门槛上尘埃厚积，门栓要锈住了。长时间不进出，恐怕善于取巧的蜘蛛侠们，是不会闲着无事可做的，它们拉丝布网的本事谁都领教过，一不留神就自投罗网，倒不至于弄得“鱼死网破”，被蛛网缠身是少不了的。

想想单位上的事情在案头压着，近几天疫情走势下跌，便决定去办公室一趟。

刚要披上外衣迈出去，忽听一句带着声色的提醒：“要上班吗？怎么不戴口罩就往外走？”

尚未动身出户，就接到行前训示，立即采取紧急制动措施，脑子也转换过来，平时习惯了，忘记现在还处于战时状态。善意的话语是清醒剂，转身找出准备好的口罩戴上，出得门来回望，室内的人还是跟在屁股后，抛出一眼不放心目光。

好久没有呼吸过室外的新鲜空气了，出楼道口，急忙做了几下深呼吸，湿湿的空气钻进鼻孔，迅疾直入肺腑，张开嘴巴呼出来，整个身心得到了一次大清洗，感觉一阵爽爽的惬意。

地上的水一汪连一汪，数不过来是“几大连池”，水影里的天还是氤氲着，不晴也不好，偶尔挤下几滴落在发梢，看上去，是春雨有意给人点缀在发际的珍珠呢。

出小区路口的人员车辆，都须一一过检验关，把关的几个人口罩遮住眼睛以下的部位，胳膊戴红袖章站在那儿，他们都是本小区的人，不到跟前认不出谁是张三谁是李四。我放缓速度要通过时，一位高个女士朝我一招手，从眼光上能猜得出，她是笑着跟我打招呼的，说：“今天要上班吗，叔，你可是过了年头一回从这里走。”

这是谁呢？脑海里迅速反应了一圈，及至走出老远后，才认定那是我的一个本家侄媳妇，她是党委委员，也要在点上执勤。

更没想到的是，在单位门口被保安拦下了，说要出入登记。连我出入也要登记？好好好，那就登记吧。他还撂下一句：“按要求谁也要登记，没有特殊人员。”

看来，我这个“特殊”了多少年的人，这回不再享受“特殊”待遇了。

打开办公室门，我看到揪心一幕。好端端一盆盆耐旱花卉，这段时间没有得到浇灌，都东倒西歪没了正形，虎尾兰失去“虎威”，长寿花急得深鞠躬，只有那几株龙骨还算真是有骨气，依然在岗位上挺胸昂头，不失君子风度。

卫生先放一边。晒水的瓶子里几乎还剩一半水，拿起先给最渴的浇上，不能浇多了，不然匀不过一遍来。然后去水管里接，也管不了那么多了，先让它们痛痛快快喝个够再说，至于喝了以后会不会“肠胃不适”，总比渴死要强点吧。

同事们见了打招呼，谁也不进别人的办公室。往常可不是这样，只要打开门，屋里就产生了磁性，“铁粉”们就会不请自到，熬了上午耗下午，赶不出去撵不走，想静下来写点东西，他们回一句：你晚上有的是时间，夜深人静的时候，三更灯火五更鸡，正是男儿用工时。唉，真是叫我哭笑不得。

没有“铁粉”的骚扰，今日显得冷冷清清，倒是萌生出别样的怀恋。还好，这样正经事忙得也快，一杯红茶品尽的工夫，浓浓的茶香还余留在舌尖上打转，活儿全都画上了句号。

往回返的时候，天已晴晴地放开了，攥一把春的气息在手，是那样舒适宜人。我有意绕个圈儿，转点远道，看看山野，问候一下春蕾，与春光多相处会儿，何尝不是一种人生路上的享受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