穷途末路遇见你

云止于水

穷途末路遇见你
博山 云止于水

九月十号，很早就起床了。饭后，背着包满心欢喜去等车，出了胡同就可以看到公路。

河边，开着朵朵牵牛花，太阳还没有升起来，花朵上露珠闪亮。蹲下身子，凝视淡蓝色花朵，像是一角天空点缀着星星。看着还有几分钟就六点半了，赶紧跑到桥上去等车。三五分钟后，车依旧没有呼啸而来。六点二十八，一辆摩托车驶过，是一位叔叔，“您看见校车还在那吗？”“木注意来，天荒看人家结婚了。要不我捎你一段路？”“您去五老峪吗？”“不用了。我再等一下。”六点半了，望着拐角处，空空荡荡的，残存的希望一下子就破灭了。

“给小慧打电话，问问她出门不？去瓦峪等车，到王家庄，然后等十五路车？”心里想着，一个声音一一否决了。赶紧回家去骑自行车，六点半从山路上，满可以打卡前赶到，耽误不了早读的。飞奔回家，悄悄去南屋推出自行车，怕是爹娘听到了，心疼我一路辗转辛苦。

一上车，就觉得瞪着吃力，莫非是昨日脚疾未好，还是心力交瘁，气力不足？这样想着，使劲蹬着车，车子缓慢得如同蜗牛。莫非没有气了？下车，用手摸了摸前轮，按不下去。河边的邻居也顾不上打招呼。赶紧再次上车，依旧蹬不动。过第一座桥前，就再次下车，推着一路小跑。戏台前聚集了很多人，有喜事，即将有一场盛大的婚礼在此举行。穿过人群，使劲蹬着车子，感觉身上汗珠细密。“车木气了。”身后南边有声音传来。下车，转身，想去谁家找打气筒呢？也不知谁家有？还是推到卫生室，看看谢大夫家有没有吧？一路耽搁，看看已是快六点五十了。那么漫长的一段上坡路，还云遮雾罩，空无人烟，下坡路全是疙疙瘩瘩的石子崚嶒地遍布每一寸，车行其上，手抖得几分钟就麻木了。可怜颜春路，在高德地图上清清楚楚的一段路，竟连山坡上一段土路都不如！若路稍微平坦点，也会快一些。不必每一次无论来还是去都得推着车子走，还硌得脚生疼。

想想还瘸着一只脚。想想昨日去体检，做彩超的医生大声说着多少乘以多少，告诉说右侧有结节，需要三个月之后再去复查。心一下子跌入万丈深渊。似乎生命尽头就在看得见的前方。真是一波还未平息，一波又来侵袭！暑假喝了近一个多月的中药，不间断地吃过绿的、白的、黄的药片，一直在静默里，一发声就是嘶哑，一发声就感觉是给生活遗弃之人。那年做手术时，做喉镜的医生一直说：改行吧，你回去一上课就会再次复发。可是，我还没有那么说放下就放下，一份稳定的工作，才能父母孩子都照顾到。亲戚朋友偶然打电话，都说你别说话，听我说。这时眼里常常是湿润的。

开学前，嗓子还是嘶哑。第一天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课，校长早早就端坐在教室后边听课了。去教室时，竟忘记带扩音器了。上天保佑，教室里回荡的竟是清晰透亮的清音！岐黄先生从各个方面开药方，已初见成效。正满心欢喜。除了上课和找学生谈话外，几乎就是哑女。备课、看作业、写评语、忙里偷闲看会儿书、写一阵字，慢慢转入柳暗花明。

九月九日，第四节是语文课，大姐打电话让去填表，说有课。课下，马上去打饭，电话又来了。赶紧下楼，填报，和她们一起去镇医院做检查。孰料，竟然如此。医生叮嘱：少吃油腻；不要熬夜；少生气，不要过于劳累；多吃水果蔬菜。心想：每日饮食，几乎是素食了，再怎么清淡？

下午开会，一直到很晚，校车早就开走了。问了原单位的二哥，散会后搭车到下庄，再步行回家。门没锁，心里是欢喜的，到屋里放下背包就躺下来。可是几天没有见到爹娘了，回来时看到他们在村头地里。等和娘摘好了芸豆，蹲下来准备摘丝时，脚突然痛得厉害，感觉大脚趾下面鼓起了鹌鹑蛋大小的肿块，拖鞋也穿不上了。本来还想去五仙湖走一圈，看看水色天光，散散心呢。真是祸不单行！

吃饭时，把脚放在膝盖上。爹看着我，心疼地说：“你脚咋了，咋肿得那么高啊？”什么也不想和爹娘说，是怕他们担心，其实于事无补。“来，赶快帖上哥膏药。”爹站起身来，拿着一贴膏药，浓郁的中药味随着而来。“我自己来。”“横着帖。”爹站在身边，弯着腰，他眼中竟是湿润的！

躺下来，听着蒋勋讲红楼梦，说黛玉出场并不曾说她的衣饰和颜色，就是一个精神存在，像是遗落人间的仙子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。醒来，感觉脚肿消下去了很多。出门时，爹叮嘱一定去看看医生。

可是，此刻，茫然在山岚雾霭处，忽觉前路漫漫，一阵薄冷恰如这秋色一般，昨日刚刚读过王献之的《薄冷帖》，这结节，这脚疾，这错过唯一的一班车，这车瘪了气，就一一摆在眼前了。不过一愣神的功夫，生的诸多磨难无时无刻不在身边、眼前。

“你干啥啊？”车刚刚推出去半米远，路北两人向我而来，刚刚往西行时，模模糊糊看到有人，因急着赶路，只是在视野里一晃而过。竟是她！远在天边的人，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了。这冥冥之中，是有善缘吗？“你捂把那么严实，我都木认出你来。秀说是你。来，我送过你吧。昨天晚上十点多来，小雪今天结婚，给她把化妆师拉回来了。”

“我把车放在谢大夫家。”还没等说完，秀已经接过单车，推着远去了，秀美的背影，那么温暖。坐在车上，看她娴熟地在山路上开车。说这么难走的路，这么荒凉，你也敢走啊？心里算是踏实了。“节日快乐啊。”其实你在这样时候出现就是最好的祝福。本来得发红包给你，就不发了。

一位女孩说：世界的温柔，是及时的善意和干净的你。对于一个穷途末路的人来说，世界的温柔，是及时的遇见和干净的你。每次看见你的图片，都觉得那张脸如月光，是生来见到的最干净的面容！隔着一座又一座城市，干净的灵魂，传递着洁净的温暖，山重水复，竟然会在尘世里邂逅相逢。

看到她夜晚所发圈子：我在秋水寒凉的夜晚躺在村庄满是青草香的车顶和星星相望。无月光。她在孤冷的夜晚，一个人看星星！

辽阔之海

云水，注意身体，照顾好自己。相信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