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 事

那慕汗

桓台  张连勋

六十多岁的刘老爷子，和一群老友，隔三差五地经常在一起凑凑，打牌喝茶聊天，到了饭点，再喝上几杯老酒，这人到老年的生活过的挺悠闲的。

可最近半年，老友们感到刘老爷子变了。大家只要一聊孙子这个话题，他就耷拉着脑袋面无表情，很少有话说，只顾自己喝酒，还时常喝醉，醉酒后就痛哭流涕。几位老友明白，刘老爷子的独生儿媳妇，给他生了一个孙女。因此，他由一个谈笑风声的人变的寡言少语。主动约老友们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少，在一起小聚时，大家都不敢提及自己孙子们的事，怕戳到刘老爷子的心事，更是没人敢劝他酒。

刘老爷子到了他儿子这一辈上，已经是三代单传，在第四代上，多么盼望儿媳妇早点生个男孩，给老刘家延续香火，也了结了他这个花甲老人的心事。可天不随人愿，儿媳妇给他生了个女孩。在儿媳刚怀胎时，刘老爷子曾当着全家人的面宣布，如果给我生个孙子，奖励儿媳妇五十万元。这刘老爷子做了一辈子生意，攒了百多万块钱，在老友中也算事业有成。原来做生意时出了名的精明和吝啬，在这事上掏钱却十分慷慨大方。儿媳生了个女孩，五十万元的奖励，自然就不能兑现。

一年多后，儿媳妇又准备怀第二胎。这回，刘老爷子请了当地有名的“半仙”，花了几千元的费用，经详细看宅子风水和反复占卜后，确定这胎必定是要生男孩。为此，刘老爷子又叫老伴和儿媳，专程去泰山跪求送子娘娘，给寺庙里添奉了丰厚的香油钱，用红丝线拴住了一对“男娃娃”，抱回家后放在儿媳妇的枕头边，让她夜里抱着这对“男娃娃”睡觉。在儿媳二胎怀男孩这事上来了个“双保险”。

这时的刘老爷子，又经常的约老友们聚聚，打牌喝茶聊天。几杯老酒下肚后，话也多了，酒量也见长，喜笑颜开，有时还哼上一段曲不成调的京剧，引的大家捧腹大笑。天天晚上，陪老伴一起跳广场舞，随着“为幸福的明天喝彩”的曲子，舞动着老胳膊老腿。刘老爷子整天都乐哈哈的，真象是换了个人。

怀胎十月，儿媳临盆，孩子快生了。一家人都来到医院，焦急地等候在产房外。刘老爷子不停地在产房外的走廊里来回走动，心中既期盼又忐忑，不时地停下脚步望望产房的门。忽听见产房里传出来婴儿的啼哭声，他停下脚步，眼睛紧盯着产房门，竖起耳朵细听。一家人都挤凑在产房门的近前，等了许久，门开后出来一位报事的护士，“刘旺的媳妇生了个女孩，母女平安！”护士说。

护士的话像一个晴天霹雳。“扑通”一声，刘老爷子双腿跪在了走廊的地上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产房的门。左手紧紧地攥着五十万元的存款单，右手指着天空，也不知道在比划着什么，竟一声也哼不出来，只见他满脸的老泪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