蚂蚁搬指甲

秦声显

蚂蚁搬指甲
秦正泽

我这人一盘手盘脚坐下来，事情就来了：常一只手执一张报纸寻觅感兴趣的栏目文章品读，另一只手也不闲着，无意识地触摸露在外的脚丫，遇到不顺手的地方，则用拇指食指配合着抠个不休，以至于，我坐过的地方，会遗下星星点点灰白的皮屑指甲碎。视洁净为头等大事的老婆拖地时，抓住“罪证”屡屡声讨不止。为堵住她的嘴，我从源头入手，洗脚后套上丝袜，让闲手犯贱没有由头没有依据。
一天晚上洗脚后，发觉脚趾甲竟有半粒米深了。妈在生的时候说，晚上剪指甲会记性不好。第二天早饭后，我搬出缺了靠背的松木小椅子到走廊上，退下丝袜，拿出指甲钳逐个修理。
大拇趾甲肥厚，其余的也伯仲之间。弧形的指甲落地后，犹如一艘单木雕刻的帆船，两头朝上翘起，剩余的便奇形怪状。先剪后磨再清洁地面吧。
不知什么时候，一群个头不及芝麻十分之一的红蚂蚁出现了，十来只红蚂蚁正齐心合力搬运我落在水泥地上的趾甲，它犹如一艘巨轮在烟波浩渺的海洋上劈波斩浪，有一只红蚂蚁叼着一小片缓缓前行。我禁不住好奇，停下手端详，红蚂蚁接下来会干些什么。没有找到对象的红蚂蚁并不失落，继续奔突在它们看来是广袤的平原，碰到我四散的趾甲后拖住便走。人们津津乐道蚂蚁啃骨头的精神，亏了这卑微却伟大的“义工”，我这下不用扫地了。
最先合力搬运的那群蚂蚁到了玉树花盆底沿，巧的是花盆上的行书内容挺切合此景：欲穷千里目，更上一层楼。人类的废弃之物，在蚂蚁的眼里是什么呢？高档的建筑材料，抑或可口的食物？……这才让它们甘之如馆趋之若鹜乐此不疲。
庄子与惠子在濠梁之上，关于鱼儿怡然自得地出游的对答萦绕于耳。我不是蚂蚁，分享不到它们发现“宝物”的惊喜和劳作的艰辛，但垃圾是放错地方的资源，人弃我取，物尽其用，这是普遍适用的道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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