热爱诗歌的人是幸福的——读徐艳诗集《我，一直是你的公主》（葛筱强）

米菲徐艳

热爱诗歌的人是幸福的

——读徐艳诗集《我，一直是你的公主》

(吉林)葛筱强

    读书写作这么多年来，我一直不敢轻易对诗人的作品进行解读和勾勒，这是因为，我一直觉得，诗歌作为文学艺术创造中极具隐秘色彩的样式，它自身是一个密闭的空间，他人的阅读常常无法真正进入其内部得以瞭望真相。即使我们感觉自己看到了真相，实际上早已离真相甚远。诗人翟永明也说：“真正的诗歌是无法解释的，它是一些自生自灭、自给自足、自说自话的秘密的快乐，不需要任何别的阐释。”所以，当我的多年好友、诗人袁滨兄来电嘱为我不曾谋面的徐艳的诗集写些只言片语时，我内心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的。这样的反应，并不是我与袁兄的友情不够深厚，相反，我们订交多年，情谊正日渐笃实；也不是徐艳的诗歌不能让我动心（袁兄嘱我时还没有把徐艳的诗集电子版本发过来），而是我多年积累的想法在牵引我的思维走向，生怕再好的诗歌一经我的阐释可能变会得吊诡或可堪疑虑，反而影响了其他读者对诗人作品的解读与认知。那，才是最大的谬误。
    我和徐艳并不相识，但读了她的这本诗集，还是为她对诗歌的热爱，对生活的热爱所感动。在心地纯良的人的眼里，这世界一定是极其光明而美好的，如何表达对这一美好感受的方式各不相同，有的人用画笔，有的人用音乐，有的人则用诗歌，徐艳当属后一种。在她不多的诗歌里，我多次读到她对生活的观察、体悟、感知与律动。比如，她在《梦想》一诗中写道：“不能看/天空是什么颜色/不能想/心事是怎样繁重/不能问/你此刻的心境是否有我/我渴望解读/解读你的双眸/那里是否蓄满了一种期待。”复沓式的诗句排列，描摹出了一幅生动的画面，这画面是静默的，但也是拨动心弦的，会让读者一起和诗人享受诗中的那份细微和美好。这里的美好，就是深植于内心的爱。因为爱，是诗歌创作中亘古不灭的主题。而爱，实际是美的另一种变体。爱，就是与美建立某种不可言传的联系。我想，徐艳在这首诗里，庶几做到让爱与美建立了打动人心的联系。
    纵观徐艳的诗歌创作，并没有宏大的气象和高远的图谋，有时甚至是微小的，琐碎的，但亦时现尺幅间的清波。如，在《阳光开在树荫下》一诗的结尾，她笔锋一荡：“你说饮一场宿醉吗？/在秋天的夜色下/蛙声和虫鸣在唱和/青草盖满了山坡。”再如，在每个人的心底，故乡的一草一木，一风一雨，一景一物，都是无比亲切可感的，而如何把那些我们熟悉的景物进行拾取，然后再有效地化为诗中的唯美意象，足可考量一个诗人的眼光与情怀，在徐艳这里，故乡最令她难忘的，是朴素如歌的屋宇，她在《故乡的屋檐下》一诗的开头，勾画了一幅恬淡的乡村雨中景致，安静而撩人，如古典之琴，弓起处，曲调即入心湖：“故乡的屋檐下/青砖 青瓦/下雨时/滴溅起的雨花”。
    把最日常的生活转化为高度完美的艺术作品是有较大难度的。诗歌写作，重要的一件事情是，必须要融思于物，在精雕细刻中呈现内心的丰富。事实上，诗与语言都不只是沟通的媒介，也可以是一种激情，一种喜悦，是我们在书写或阅读时心底发生的变化。这样枯燥的理论，徐艳可能并没有深入研究过它，但却在自己的写作实践中，不经意地做到了这一点。如，她在《雨天》一诗的篇首写下了如此静谧的句子：“雨天/我请你喝茶/你说最好是白茶/静静地/对饮”。再如这首极为精致的《角落》：“我在世界的角落里/无处逃遁//雾一样的天气/谜一样的生活/不知下一站在哪里/停泊//冬天抑或春天/在空气中蒸发/雨或雪/以水的形式/变异//角落/寂寞却并不孤单”。
   博尔赫斯说，每当我们读诗的时候，艺术就这样发生了。纯粹的诗歌热爱者，或说真正爱诗歌的人，一定会努力把诗写得更好，在无力做到这一点时，就会自动向诗歌告别。我想，徐艳能够明白这句话的深意。而诗歌写作，之于徐艳，我觉得她既已开始自己的远足，如若准备继续坚持走下去，面对她的，必是一条更加漫长的远路。细想一下，我们的一生何尝不是如此？所以，我又想，诗与徐艳同在，这就够了；诗与我们同在，这就够了。热爱诗歌的人，真的是幸福的。在此，惟愿徐艳在今后的诗歌道路上，一直能够像她在自己的作品《诗》中写的那样：“诗是一段音符/诗是灵魂的牵引/诗是心底的渴望/诗是岁月的一首歌//燃烧/和燃烧自己/投入/和投入生命/不可磨灭的永恒//诗/在每个热爱者的心底。”

乙未年初秋，北地的凉风乍起，吹落了一些菊叶在窗下，漫笔于塞外采蓝居。

附：葛筱强，吉林通榆人。吉林省第十一届长白山文艺奖获得者，中国诗歌学会会员，吉林省作协诗歌委员会委员。主要文学作品发于《诗刊》《文艺报》《光明日报》《十月》《作家》《星星》《诗林》《绿风》《诗潮》《四川文学》《诗歌月刊》《清明》，台湾《秋水》等报刊。著有诗集《向海湖，或星象之书》，随笔集《梦柳斋集》（台湾版）《雪地书窗》《在黑暗中转身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