净身精神（中篇小说连载九）

张修东

作者： 张修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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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
    又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，这次，路子宽出发的心情很沉重。不只是新来的处长对自己工作被动不满意，还有，与兄弟单位财务人员的关系不好处很挠头。司机小陈驾车出去几十里路了，路子宽这才发现手机备用电池忘了带。用一块电池肯定误事，新处长又要求通讯工具二十四小时保持畅通，路子宽只好和小陈说，车子便调转方向回家转。
    临上楼，路子宽就开始拨打李子丹的手机，只有音乐声响起，就是没人接。到了家门口，也只是听到室内有手机响，还是没人接。路子宽多少年了，都没有出发带家里钥匙的习惯，只能干等，或者是到处找找。无奈，只好碰碰运气，拨打了岳父家的电话，岳父说没见人。路子宽清清楚楚，结婚这么些年了，除了和路子宽一起，李子丹很少自己去看看父亲，就是逢年过节路子宽在外出发回不来，李子丹也是拖到出发回来，再去补上礼物，这次，也不例外，所以也就没再打电话。左等不开门，右等手机没人接，路子宽只好和小陈说电池已装好，小陈随即开启了汽车发动机。
    前脚刚迈出家门，后脚就不见人，并且几天里都没有回话，有点反常，路子宽不能不在意。这是他第一次生疑。住下宾馆，净身后，再拨打那个电话，却是：您拨叫的用户现在无法接通。情况有异常，路子宽想。
    估计路子宽出发，暂时也不会有什么事情联系，净身完成后，手机有什么信息、内容，看也不看，李子丹就换上了尤进送给她的那个手机卡，看通不通？有多少话费？打了家里的座机一试，通；查了移动的话费余额，600元。这下，这段时间，就用这个手机卡好了。李子丹琢磨，按照规律，一般情况下，路子宽打手机不多，还是打座机多，实在有急事，他肯定打到家里来。
    换上新手机卡，看到来电显示栏有几个未接电话。一会，那个电话又打进来了。正纳闷，只有一个人知道这号码，不会是尤进吧。李子丹故作镇静地让手机响了一会。等到第二次手机铃声响起，李子丹仍然没接。觉得机会差不多了，正等第三次电话，却来了一个短信。不出所料，正是尤进发来的。预约今晚陪个老朋友吃饭。路子宽不在家，路娉晚饭不回来吃，李子丹也就发了条答应的信息。
    骑行赛车十几分钟，李子丹来到市东区新开的一家宾馆。里外装饰一新，广告语甚是惊人：馨园，一个让你来了不想走的家。车子刚锁闭，满面红光的尤进歪歪扭扭过来搬车子。李子丹一看，哎哟喂，这是打连场呀，上午肯定是喝酒了，并且大发了。李子丹以前遇到过这样的主儿，上午不喝酒，下午没酒场，上午酒场找他，下午他找酒场，腻腻歪歪，直到闹腾够了才散场。李子丹意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，于是将锁上的车子重新开启，想趁此不备，脚底下抹油----走人。没待想法实施，从走廊了走出来肖兰。原来，这就是尤进说的老朋友呀。肖兰挎着李子丹的胳膊，尤进紧跟其后，三人进了一个雅间。
    人不喝酒，人是好人；人一喝酒，酒成了王八蛋。说的那些话，李子丹确实有点受不了了：什么青梅竹马一线牵，什么在一口锅里摸过勺子，什么混个人样叫你看……使本来高兴的李子丹，情绪低落到了极点。
    第二天，清醒了的尤进似乎有了悔意，一早打来电话。说了几句话，李子丹就说有事挂了电话。一会，电话声又响起，急促而恳切，不忍心听那哀求声，想象那可怜相，还是接起了手机。下午，趁热打铁，摸清家门，尤进提了一些海产品，以表歉意。打那，尤进成了家里的常客。
    “老尤，你这是……”
    省内一个客户用了十几万吨的煤炭，一直零零碎碎付款，路子宽的顶头上司决意去一趟清欠，结果客户给了面子，一次办了二百多万，还签订了还款协议。高兴之余，路子宽和领导同车返回单位。处理完账目，交上承兑汇票，路子宽急忙往家赶。在上楼的楼梯上，见到了尤进。
    “我去老李家送点东西。”尤进说完，飞快地跑下楼。
    沿楼梯上行，路子宽考虑：老李家，就是我们办公室的李科长家。李科长和我一个车子回来的，我出门时他还在办公室，他妻子，他妻子好像也不在家，早就去了儿子那里看孙女。这个老尤，真是老油，简直比老油条还老油条。
    路子宽和尤进的父母都在桃山矿，都在一个矿区，认识但不熟知。在与李子丹谈恋爱前，似乎在哪里见过他，也有风言风语。难道这家伙和李子丹死灰复燃，又有了联系。
    进门换上拖鞋的刹那，路子宽就发现室内有烟味，很像一种薄荷型的长过滤嘴女士烟的味道。
    “家里来过人？”
    “没，没有啊！”
    “奥，刚才在楼梯上见到尤进，还以为他上咱家里来找我叙旧来。这家伙现在是处长了，有权有势的，很扎哈。”路子宽接着说：
    “不是就好，不是就好。”
    按照老习惯，路子宽麻利地脱下衣物，随意地放在沙发上，仅穿着一个小裤头，往卫生间里跑。调水温的时候，无意发现好久不用的废纸篓里有好几根新鲜的过滤嘴烟头。路子宽如梦初醒，还装作没有发现新大陆，哼起了曲子……
    在外拾掇路子宽衣物的李子丹，延续了多少年的习惯，就是把他脱下来的衣服闻一闻。挺浓的香水味。李子丹抿嘴一笑：看来，这伙计也不是省油的灯。
    净身出来，路子宽想要那玩意儿，一个劲地说憋坏了憋坏了，李子丹净身完毕，没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