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四哥家（贾亚军）

城市牛哞

我经常去四哥家走走。
四哥家在家东葫芦沟头上。不远，我走过去却要花上大半个小时。
先穿过一片榆树行子。真奇怪，榆树行子里没有一棵榆树，有椿树，枣树，两棵永远不结杏的杏树，小棠梨树，最多的是楮桃子树。我不喜欢楮桃子树。我嫌它有股怪味道。但是夏天下过雨后，楮桃子树上会有黑天牛，捉来放在火里烧着吃，很好吃。
榆树行子下面就是葫芦沟。葫芦沟其实是一大一小两个圆形水坑，呈葫芦形，故称。葫芦沟有两三米深，平时可以行人，下雨就不能走了。现在是九月尽间，雨季早过了，葫芦沟底长满了杂草：牤牛墩、三棱子草、天天茄、猪耳朵菜、马瓟、野烟、萋萋芽、酸拉甏子、蒺藜秧子、婆婆丁……沟崖子上星星点点开着几朵野菊花；洋姜花正好看，我也没工夫去理它；还有不知从谁家自留地里垂下来的冬瓜蔓子，一个冬瓜已经狗头一样大了。
我沿着沟底走了半里地，攀着一棵比较粗壮的酸枣树爬上去，就能看见四哥的家了。三间砖房，一间牛屋兼厨房，一丛朝天椒两架眉豆做了院墙，没有大门。院子里，鸡在刨食，牛在倒磨，大黄狗打着瞌睡。锅底下的火没有熄，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；水缸里的水满了，溢出来，流到鸭窠里去了。
我说：“四哥，吃了吗？”
“没迭里来。屋里坐坐。”
“不啦。眉豆都老了。”
“吃不了。结的多，羊都不啃。”
“你忙吧。我出去转转。”
四哥知道我的脾气。我不好说话。有时候，我来，他也不问一句，仍然忙他的活计。
……
四哥是牛经纪。一六三八逢集，他都不在家。这都没有关系。吃过饭，我仍然会去转一圈。看看庄稼，听听风吹过树林的声音。

深山樵夫

若有这样的四哥，我也会常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