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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东鲁散人 于 2015-4-2 15:19 编辑
赵城的春天——麦琪的礼物《小诗两首》赏析
／马云超（公子小黑）
让“我”回到上古，做一位赵人吧！让“我”回到“你”面前，做一棵哪怕改换了名字的蒹葭吧！
１
春天就是一棵开花的树—— 首句如风起吹皱一池春水，如一阵细雨轻撒一条高压线。春天体贴吻合，真挚坦然。你可曾见过一棵开花的树主动推延几日？你可曾见过一棵开花的树遇到不开心的人事，转过脸去？你可曾见过一棵开花的树，黯然悲伤，提前掐灭花朵的火焰？这样的比喻不赶时髦也不惊人，却是一读踏实一读感动，一读怀念一读思念。
“其他的树，跟着开花。”一棵树就是诗歌主体，所指是开花的原因以及面对的凄风苦雨云翳，以及这棵树所能追忆和眺望的几度轮回的那人那山那水。这棵树的叶绿花红触发其他的树，一个队列在春天里飞花逐梦，是衬托，是大背景前面的小背景。作者妙笔轻轻点染，带出一片春境，没有故作姿态；没有一惊一乍，而是潜滋漫长，朵朵渗透，而是让你眼花缭乱中沉定在一树一朵上。
读到第二段，幡然明白，原来第一段是一种假设，是欲抑先扬的波折。先写一树飞花何其浪漫何其荣华，不曾想这是南柯一梦，不曾想这是徒然虚拟。只有这棵树，在这里，苦苦的等。拂去烟雾和风尘，露出真实的树。春风四起，春意浓郁，这棵树独守内心而不肯开张，抱怀泠然而不肯接受和自我解释。这是长久执著和孤独的心理定式，成了每一分钟推给下一分钟的条件反射。读者如我眼前油然出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的一幕。山之四围，丘壑沟痕，遍布了的足迹，那中心冰雪不肯顺服不可释然。
最后：许是有一句话/要说。作者娓娓写来不紧不慢，李白桃红而不驰骛，沧海桑田而不动容。这是知音一去绝琴语吗？这是抵触旧事重提的四野春风吗？尘世温暖正如给混沌凿出面目之可怕。诗歌主体深谙此中真如之性，只是缄默不语。许是——注意，这是一种推测，一种对于情意的信任。许是——许不是，这样理解就别有洞天了。
相信爱如春天，凭依枝叶四向挥舞颜色，以花朵为语言倾诉给对方，哪怕一句。痛而不定，愈思愈痛，显然，末句留下了深层次的思考和行为艺术（不，不是艺术，是生命存在方式）。
2
走进春秋战国就走进了古典爱情的幽深和质朴，在历史城垣灰青班驳的背景中，爱和情是年年随春风而发的，哪曾有过迟延。情和爱在草长莺飞的氤氲里像蓝桥下的尾生一样，抱柱不疑。第一句：“燕人可以南下，齐人可以去巍。”这里有个空间差，非常巧，燕人可以南下——南下狭义指齐国，广义涵盖众多诸侯国地域，空间一下子打开来了，豁然，洞然。妙的是，齐人不是迎着燕人而去，而是西去魏，这样构成一个交错的三角形。
古代山川阻隔，交通不便，千万里逐春风而行，强在哪里？强在内心的坚韧，相信青草红花的地方就是真善美的地方。“请原谅，我不能去看你。”——悲哀而无奈，如今，高速公路四通八达，火车汽车轮船各显神通，朝发夕至夕发朝至已不在话下。但是只能悲哀填充悲哀，只能痛苦掩饰痛苦。诗歌主体栖居在赵国城下，这里出现赵城，原有点线上增加一点，三角形变成多边形，意味之中又在意料之外，若是如上三个诸侯国之一，空间感就小了，陌生感也弱了。赵城安在？读者不妨回到历史深处中去经历一下，停不下的阴雨，叫不开的城门，这种神游可以切身感受主人公的孤独无助，仿佛一只风筝挣扎在无止境的风雨中。
“到处是雨水”是雨季，是悲怆错觉，是抱柱信念敷衍的情节，与灵肉千丝万缕的联系，牵一丝而魂魄动摇。第一段到此结束。主人公——我——诗歌主体，可谓处境维艰，有灭顶之虞。读者悬心跟随诗意行走，惴惴焉，戚戚焉，既在主人公的围城中领受了风雨的无情，又在作者设置的困局中渴望后事如何，下文能否分解。给个出路吧——作者执笔轻轻落下去，没有犹豫——第二段开始：“我等河水退去，身体只生长一种植物。”春秋战国的河水是这样：秩秩斯干，幽幽南山；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；关关鸠鸠，在河之洲。这河水是：蒹葭苍苍，白露为霜。所谓伊人，在水一方。读者浮想联翩，水鸟水波，迷离扑朔。我们是春秋战国的居民了，芦苇是临水伫望的蒹葭，水鸟的叫声不是啁啾，是心心关联的“关关……”，有什么比这种召唤更让人宁静安然？有什么比这种呼应更让人意醉神迷？
等河水退去，内心湛然明朗，身体长出蒹葭，与关关水鸟同时诵读河流和《诗经》，蒹葭似莲，守身如玉，不枝不蔓，不沾污泥而亭亭直立，年年青碧美化又神化了爱情。必须为她/他做点什么，夜半更深，踞在一豆灯下，用牙咬开，用指甲分开，用小刀削薄，依照细密心思的样子编出篾席。若是不慎刺出血滴，就随性点染几朵红花。醉卧其上，寤寐其上，炎凉其上，这颗心是恬适的，是稳妥的，是甜蜜的。
至此，小诗收束。看，这样的作品，作者诗心就是篾席，抱出来摊开就是这样的诗歌。摊开，上溯，分有——诗句就栩栩生于眼前矣！
附原诗：
《春天就是一棵树开花》
文/麦琪的礼物
春天就是，一棵树开花
其它的树
跟着开花
只有这一棵
在这里，苦苦的等
许是有一句话
要说
《我等河水退去》
文/麦琪的礼物
燕人可以南下，齐人可以去魏
请原谅，我不能去看你
赵国城下
到处都是雨水
我等河水退去，身体里只生长一种植物
称蒹葭
可刈割，能篾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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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4-1 17:54:3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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