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博山 马云丹
听说西厢，是老的。可我暗恋它已久。暗恋，是第一次听到它叫西厢，就喜欢了。喜欢，一定要是，没有理由，没有道理，才是真喜欢。后来看到西厢，更确定自己是真的喜欢它的，老。老，是西厢的风骨。有风骨的西厢一入眼就风情无限，牵了我心的只随了它的脉络行走。
去见西厢的时候，大概是思念太久，秋都已深，风在耳边漫语：最是多情的时候，最是思念如秋的时候。真的，西厢多情，所以让我思念，我也多情，所以去与西厢相遇。记得当时我的心还是忐忑的，越是接近越是心慌。秋这样明亮，山路上都是张扬的色彩，正是红叶浓妆的时候。我最喜欢红叶疯了的样子，就这样，漫山遍野，这里一簇那里一团，在黄的绿的丛林里，烂漫着。
路，是险峻曲折的，一转弯即是，景，惊喜。那山那树，一直在那里的，等着视线的相对，然后匆匆而过，一回头，那山那树，还在那里，满山满树的得意，真骄傲，如不骄傲，都会是一种骨气的罪过呀。路边有车辆，只是不见人，走出很远一段路，才发现丢车徒步前行的游人，随着性子，爬爬这边的山丘，登登那边的石岩，拿了照相机随意拍照。当然是随意拍了，远处近处，东南西北，随便一拍都将是美不胜收的记忆。
山，有了红叶就有了韵味。水呢？西厢的水，清绿清绿的，不是浓绿的，清绿得能看到水中的水草和棱角分明的水石。阳光轻铺在水面上，微风吹来，水波灿灿，金黄的水纹线条，镶在水草包围的水石间，鱼鳞一样，一片接一片地闪耀着。奇妙的是，有一团水草飘在水面上，又恰巧有红叶两片着落在上边，远看恰似一朵含苞待放娇艳的水莲，让一湾清绿更鲜亮，应该说让这秋，更色。曲径通幽，即便是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，也是有这般娴静可感的。
其实，在这山这水间，我，也可是一树红叶。真是缘分使然，很少穿着鲜艳衣服的我，这时却穿了幽绿的外套，内搭了金黄的薄毛衫，毛衫的领口是深红的，真是艳，深蓝的裤子，棕色的鞋子，和了这山色水色木色，秋色里我也浓艳。看水中我的倒影，和山和红叶相映成彰，自然成画，竟也沾了风骨的风情。我说那些枯瘦的琼枝是风的骨，在那些招摇的红叶里，格外显眼，格外有意境，可以将浓的淡的，轻的重的心思，肆意地往那些光秃的枝头上挂，风都会收着。这里没有荒凉，就算等到所有的树木都光秃出风的骨，也是繁荣的，是静溢的繁荣。
行路是需要补充能量的，在路边一停，便有一店家在眼前。其实我想说一“人家”，我更喜欢“人家”这个朴实的词，特别是在这里，在老的西厢里。就在路边，一排长长的石岩矮堰上，晒着山里的果实，红艳艳的山楂片，青翠的萝卜皮，这可是店家独有的店牌？沿着矮堰走，一道山沟上横架着一架小木桥，桥两侧的木栏被柳树，掩住了一半的阳光和人家，稀疏了的柳叶间洒下阳光的斑斓，让木桥更素朴。桥的前面是，半掩着的柴扉，走近前，需要轻轻推开，不是打开，这一推才能推出西厢的味道。
轻喊一声，主人出来，一身老西厢的装扮，像老熟人一样，让他随意做几个菜。他安排了媳妇去做，他收拾了瓜架下的石板桌，拿了碗筷，他就指着自己的菜地，和他建的这地方，滔滔不绝地就介绍了一番。院落里的地面上两只南瓜，正悠闲晒着太阳。一个石水池中游着四五条主人钓来的鱼儿，水池上有一个金色的花盆，惹人注意，侧看像一枚金元宝。鱼池，元宝，这是招财进宝，年年有余的好意象啊。
后院满是柴禾，还有几个泥巴堆置的灶，黑黑的锅，还有燃烧未尽的柴木，全是人间烟火的模样。能干的媳妇在后院叮叮当当开始烧饭。主人的房子里窗台上有两盆艳黄的野菊花，隔着玻璃都能感到那颜色的傲气，真实锁不住的深秋之色呀。
主人拿了自酿的野葡萄酒出来炫耀。有趣的是，葡萄酒装在一个普通的塑料桶里，野葡萄的枝干还露着，真是纯正的野葡萄酒啊。主人热情地邀我品尝，他倒了一点在杯里，绯红的酒汁，漂亮极了。我尝了一下，很香甜。有意买些回去仔细品味，主人说要去请示媳妇卖不卖。一会媳妇出来，说这酒很纯，要用很多野葡萄才酿这么点的。好在我也要不多，她勉强卖给我两杯，我用矿泉水瓶宝贝似的装起来。那只刚被我品过酒的杯子，招来一只大蜂子，葡萄酒的香甜让它流连往返地迷醉。菜是家常菜，农家小院的味道，很容易就抚慰了饥饿的肚子。
接地气，才能感到全身心的清新气爽。西厢的房子都是石砌的，陈，老，却舍不得说旧。虽然许多房子都空闲了，可仍然有着它自己的格调，老的格调和骄傲。石堰上横一根树枝，上面挂着被削成螺旋形的南瓜，是西厢独有的食品艺术吧。
有一厢房是要出租的，名曰：半闲草堂。上面写着：曲径通幽，信步世外桃源，皓月当空坐享山村宁静，繁星闪烁，令人心旷神怡。一壶香茗半仙神游，把杯论盏，方知半世英雄，快来吧！多情烦恼的人们。寥寥几句，尽显西厢的意境。我相信这都是真实的感受所得来的话语，看看这西厢，想来夜间西厢更多情，情浓将烦恼淡尽。
继续前行，在高处，半仙草堂的全貌就尽显在眼前。灰瓦，石墙，古木的房门，一棵槐树下的石桌石凳，等着多情的人到来，木桥一直架到房门前，桥下流水静守岁月，月下这定是诗意泛滥的场景。于是我便想入非非，如若有赶考的书生，深夜在此苦读诗书，皎洁的月光里，忽然间亭立着一位女子，貌美如仙，温柔似水，相伴与书生，定是神仙不能及的幸福。书生是木呆的，女子是多情的，和这西厢绝配。西厢的石，是书生，西厢的水，是女子。
西厢是暖的，情暖暖，人暖暖。走在路上，遇见一个老婆婆，端着一碗黄澄澄的米糕，她见我就笑问：闺女，你喝不？我给你舀一碗去。看着她满脸的笑纹，心里暖暖的，忙轻摇了手，谢过她。她一边前走一边嘀咕着：这闺女，喝碗糕有什么羞的。看她的背影在阳光里，在西厢曲折的小路间，那么熟悉，那么暖心。老婆婆的身骨和西厢的石房一样硬朗，心和厢房一样冬暖夏凉，温度总那么适宜着，即便我这外来的客，也能深感她的暖。
西厢的石房大多是敞亮着院门的，院落里的玉米挂在木架上，有惊艳的辣椒在墙头上。外石墙上有突出的拴马桩，透过拴马桩的眼孔，看到西厢悠长的路径和悠长年华。
一座矮石房边，一棵矮矮的花椒树下，一位老者坐在树下，都矮矮的，矮出一幅特质感的画面，老者摆弄着烟袋，我拿着相机对他说：大爷，我能为你拍张照吗？他憨笑了，不作答，正了帽檐，自顾自的烟袋去了。我知道这才是应有的自然姿态，于是拍照了他。谢他，他只是在阳光里笑，暖暖地笑，让我好想叫他爷爷。
西厢，真是老的。和我暗恋的一样老。老成这秋里柿子树一样，灿烂。柿子树崎岖曲折的树枝上，没有一片树叶，全是金黄的柿子，淡然地挂满了树，与干瘦的树枝相映成趣，成景。西厢是这样，老的稳妥，踏实，高傲，温暖，老的全是风骨，风骨里透着的全是它独有的风情，迷人的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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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4-10-15 13:29:3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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