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的烟火与诗意

驹卧兰若

清明的烟火与诗意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桓台   房峰

2017年4月4日，清明，农历三月初八，正是父亲去世十周年的忌日。

十年的岁月沉淀和淘洗，少了些一提及就泪流的伤悲，留在心底的是深深的怀念。十年是个大日子，母亲也去世了快九年，我更应该全心全意地准备祭奠的供品，告慰先人，抚慰自己。

肉和鱼自然不必少。前一天晚上，我就从冰箱里取出春节购买的一块驴肉，这是坚持买了近二十年的惠民魏集镇的贾老四驴肉，父亲生前吃过几次并说是味道最香，每次吃着，父亲都会显得特别知足地说“天上龙肉，地下驴肉。咱吃到了人世间最好吃的驴肉，这日子好到足够足够！”最喜欢父亲喝几盅小酒的满足感和幸福感，现在想来，感觉那样才是“日子”。用什么鱼呢？就用朋友送的红烧鳗鱼吧，一条一个包装的即食型的，也从冰柜里取出来花开冻，这鳗鱼虽说是有点甜的南方口味，但却是香甜软嫩又没刺，非常适合牙口不好的父母老人享用。

两样美味备好，却不是我亲手制作，这个清明，我必须亲手为父母为先人们制作几样，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勤快的小儿子的诚心。按照清明和寒食的风俗，自然要煎“馅食”，就是将青萝卜、红萝卜，还有藕、茄子之类的果蔬切成两片相连盒子，中间夹上调制好的馅料，外面裹上面糊儿，放到有底油的铛锅里煎到两面金黄，同时还可以把上过盐的刀鱼块和豆腐块裹上面糊煎出来。于是我去超市买来茄子、藕和肉馅、韭菜，还有豆腐是必须要买的，因为父亲生前、尤其病重期间，最爱吃最咽得下的就是豆腐。

初七早上，我从七点开始忙活起来，先切好盒子再调制馅料再调好面糊、打开电煎铛热油煎制，足足忙了两个多小时。看着金黄油亮的馅食，想必父母一定喜欢，一定会夸赞我的，心里生出一份莫大的宽慰。把藕盒、茄盒拼装一个盘子，豆腐单独装一个盘，加上现成的鱼和肉，四样供品备好，准备启程返乡。

在向提篮里放纸钱和筷子的同时，我还特意放上了一本我年前刚出的诗集。我要把这份新的成果展现给父母，让他们再一次地为儿子骄傲和知足。

儿子远在学校没能赶回来，我约上哥哥和侄子，一行三人走到绿油油的麦田前，在这块损伤不了麦苗的地头上，朝着父母和先人们坟茔的方向，摆供，上香，跪地，磕头，肃穆中进行着多年例行的程序和仪式，但每每磕头挨着地，就不由得生出阴阳两隔的悲伤。三杯酒洒地，意味着先人们开始享用，我们便准备烧纸钱。尽管现在大力倡导以鲜花祭祖，高雅又环保，但对我们这些从小生在农村、先人长眠在田间的人来说，还是感觉多烧一些纸钱更实在，更能告慰被钱困了大半生的父母亲。

拿出纸钱，顺手取出我特意带来的诗集，对哥哥说：“我想告诉咱爹咱娘，我的学没白上、书没白读，我把写的诗出版印成书了!”哥哥附和着说挺好，于是我就对着燃得正好的三炷香，对着面前的父母和诸位先人，呈现出我的作品《如果爱 不孤独》。父母应该是高兴地看到了，香火燃得似乎更劲。我在心底里向父母默念诉说着，突然一想，我该读一首诗，读一首写我童年或写我感恩父母的诗歌给父母先人们听。“我给你们读一首吧！”听我这么说，立在身边的哥哥和侄子难免也有一些意外，但我就是情不自禁地想读。我翻到那两首《童年》、翻到那首《小船》，“爹，娘：”这恩重如山的两个字刚一出口，眼泪夺眶而出，双膝再次跪地，读给爹娘听的诗就该跪着去读！“接过父亲制作的小船/撑起母亲二十年缝就的帆/揣上你们的爱/到美的海洋里浩泛……小船凝聚了长辈的爱/凝聚了厚道和执着/船前立着前辈的希冀/船后坐着长辈的嘱托/更有我一腔追求的热血”泣不成声地读得断断续续，我想父母会原谅我的，也能听懂他们儿子的心里话……

纸钱烧起来，我把诗集撕开，一页一页地递进火里，捎给父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