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龙门梧桐 于 2018-3-21 20:32 编辑
下雨是我的节日(2016-9-11 雨) 我喜欢下雨。 下雨时,我可以静观着、聆听着、感受着和遐想着。 无论是雨的浪漫还是无奈,无论是雨的春夏还是秋冬,我都喜欢。即便是冬天的雨,已神奇地变换了身段化作了晶莹的雪,那也是一种另样的风致和绝色的美艳。 春天的雨娓娓道来,红情蜜意;夏天的雨激情澎湃,大江东去;秋天的雨缠绵怀旧,凄楚连连;冬天的雨清丽婉约,飘飘欲仙。四季的雨,各有各的味道,各有各的意韵。 下雨了,沏上一杯茶,心无旁骛,临窗而坐。外面是山脉、河流,是森林、田地,是草原、大海。密密匝匝、朦朦胧胧,一道道、一束束垂直的、歪斜的,忽左忽右的、前倾后仰的,闪着亮从上而下的水线,把天地连接起来,把空间填充起来了。于是,雨点滴落在广袤的原野上,滴落在葱茏的花树中,滴落在奔腾的波涛里。发出了悦耳的声响:哗哗、沙沙、啪啪,把这个浑浊的世界冲刷干净了,把这些污秽的世俗荡涤清白了,把这块心中的郁闷挟带走远了······ 此时此刻,我的灵魂已经离开了我自己的躯体,飞到了山的那边,河的那边,田野的那边,大海的那边,飞到了一直看不到的遥远。分明地回到了岁月早已流逝的过去,清晰地看见了历史车轮碾过的痕迹,深深地触动了内心那份感动、热情、挣扎和痛苦,和着雨声,在与过往在与怀念开始了握手、交流了感情、倾听了心语。 此时此刻,我的眼前浮现了杜甫的“好雨知时节,当春乃发生。随风潜入夜,润物细无声”的咏唱和喜悦;出现了杜牧的“清明时节雨纷纷,路上行人欲断魂。借问酒家何处有,牧童遥指杏花村”的感伤和欣喜;领略了苏东坡的“莫听穿林打叶声,何妨吟啸且徐行。竹杖芒鞋轻胜马,谁怕?一蓑烟雨任平生。 料峭春风吹酒醒,微冷,山头斜照却相迎。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”的苟且和诗与远方;看到了岳飞的“怒发冲冠,凭栏望、潇潇雨歇·······壮志饥餐胡虏肉,笑谈渴饮匈奴血”的愤慨和激越;回放了戴望舒的“撑着油纸伞,独自彷徨在悠长,悠长又寂寥的雨巷,我希望飘过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”的落寞和期许····· 此时此刻,我穿越到了秦二世元年的秋天,目睹着陈胜吴广一干900名戍卒被征发前往渔阳戍边,途中在蕲县大泽乡为大雨所阻,不能如期到达。“失期,法所斩。陈胜吴广乃谋曰:‘今忘亦死,举大计亦死,余死,死国可乎?’”于是,愤而揭杆,兴起了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农民起义,为尔后项羽刘邦灭秦创造了有利条件,敲响了暴秦的丧钟。我还听见了站在海礁一角的高尔基在放声:“在苍茫的大海上,狂风卷集着乌云。在乌云和大海之间,海燕象黑色的闪电,在高傲地飞翔。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,一会儿箭一般地冲向乌云,它叫喊着,——就在这鸟儿的叫喊声里,乌云听到了欢乐。在这叫喊声里——充满着对暴风雨的渴望!”······ 此时此刻,我联想到了齐鲁大地好久缺雨少雪了,天下第一泉趵突泉的风采早已暗淡了,李清照掬于梳妆的漱玉泉的喷涌早已停歇了,淄博容量1.8亿立方米的太河水库早已裸露库床种上庄稼了——它们亟需一场又一场滂沱淋漓的雨,需要一场又一场纷纷扬扬的雪,去亲吻、去抚慰、去滋润、去浇灌、去唤醒、去充盈!——啊,现在好一些了,现在好了,雨,终于在人们期盼中比较多地下了起来! 此时此刻,我回到了童年,还是二年级的孩子。下午上课时,一场大雨不期而至。整个校园,房前屋后,大街小巷,村南村北,都成了汪洋。雨停后,但回家路上的水流依旧如河。等到水小了,我背起书包和小伙伴们往家走着。一路上哼着歌撒着欢地用两脚溅着水花,一路上争着抢着捡些从山坡上冲下来能写出红字的“洋红”石块。可是到家门口时,一不小心滑倒了,弄了个仰马哈,完全倒在泥水里了——衣服湿了,书包湿了,又冷又脏,我哭了。听到哭声,父亲跑出来,两臂一伸把我抱回屋里。母亲赶紧把衣服全给脱掉,用一条暖和柔软的被子直接把我包裹在床上了。天黑了,母亲端上了用自己的“保健票”从食堂买的猪头肉,也把热腾腾的馒头和稀饭摆到桌子上。因下雨供电出现故障,就点上一支红蜡烛,一家人在红红的烛光辉映下享用晚餐,我觉得幸福极了!——唉,父亲母亲啊,我真不愿意长大!我长大了,你们却永远地躺在了昆仑山的山脚下! 雨,还在兴致勃勃地下。 雨,不管她的故事是唯美的,还是伤感的,我都会尽情地来享受,都会把下雨当作一个节日。看着外面的雨帘高挂,听着外面的风声呼唤,山水林田路,都在云烟中。有大有小、时急时缓、或疏或密的雨声,听着听着,仔细地听,这不就是天与地的畅谈、大自然的鸣唱、莽宇宙的独白吗?不就是万物的灵魂在自由的欢歌、疏狂吗?而我的躯体心灵似乎已加入其中了,与山川花木湖海融为一体了,因而我有了极大的满足和欢乐。而就在这时,神秘园的小提琴曲《下雨的时候》响起来了——是那么伤感、那么怀旧、那么安静、那么惬意,我偎依着天地的灵魂,偎依着自己的灵魂,音醉了,心更醉了······ 真的,下雨就是我的节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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