致命金条

子牛

桓台  甘东峰  腊月初八，一场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个上午。太平镇上廖无行人。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子悠然自得的走在街上，不时还哼两句小曲。
  此人便是当年富甲一方的张记杂货铺老板张来福。至于张来福为何一夜暴富，至今仍然是个谜。而对于张来福的迅速败落，太平镇上的人无不要头叹息，真是造化弄人。这事要从三年前说起。
  那年张来福在李财主家做长工，长工们吃过午饭在地里锄草，没多久晴天一声闷雷接着下起大雨，长工们纷纷找地方避雨。张来福一头钻进草垛里一会就睡着了。
  黄昏时分，张来福一觉醒来，雨早已经停了，众长工寻不见张来福都已回去。张来福扛着锄头一个人抄小路往回赶。路经葬有李财主家二小姐沉香姑娘的那片松林时，张来福不自觉得往里看了一眼。这一看不要紧，只见 沉香 的墓被这场大雨冲垮了，从墓穴里腾起阵阵轻雾。张来福来到近前向墓穴里张望，只见棺木已经腐烂里面隐隐露出白骨。张来福壮着胆子爬进去想找一下有没有值钱的东西，结果还真该张来福发财，竟然从里面摸出七根金条，贼心不死的张来福又一次将手伸进去摸到的却是冰冷的头骨，下得张来福急忙爬出墓穴，张来福手捧七根金条高兴的忘记了恐惧，憧憬着即将到来的美好生活。突然张来福耳边传来一个女子的轻笑声，张来福急忙四下张望，结果连个人影都没有，张来福惊出一身冷汗，忙扔下金条跪在墓前不住磕头，轻笑声慢慢隐去。张来福连滚带爬的回到李财主家。
  众长工已经开始吃饭，张来福把金条藏进自己的包裹去吃饭，李财主见张来福回来晚了还满身是泥就问:“去哪了，回来这么晚。”张来福忙说:“回东家，回来路上不小心掉沟里了，费半天劲才爬上来。”
  李财主看着张来福满身的泥土说:“以后小心些。”
  张来福忙应承着:“是，是。”
  半夜时分张来福肚子疼的嚎叫满炕上打滚，嘴里吐着白沫子。这事惊动了李财主。李财主过来看了看张来福，李财主大概不想有人死到自己家里，连夜叫起账房先生给张来福结清工钱，打发人把张来福送回家。
  张来福父母早已过世，跟哥哥嫂子住在一起，嫂子见张来福被人送了回来一个劲的说风凉话，张来福把刚到手的工钱给了嫂子，又说了些感激的话就背起包袱离开了家。
  一个月后张记杂货铺在太平镇开张了。没想到一开张就生意兴隆。唯独让张来福闹心的是耳边时常传来那个女子的轻笑声，让张来福心神不宁的。
  一天晚上张来福带了些烧纸贡品独自一人去了那片松林，在沉香姑娘的墓前张来福燃香念道:“二小姐，小的没有冒犯您的意思，您的金条我只是暂借用一下，将来加倍奉还，请您老人家不要再纠缠我了。”
  张来福做完一切跌跌撞撞回到杂货铺喝了点酒便昏昏睡去，半夜十分张来福隐隐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在摸自己的脸，张来福醒来只见沉香姑娘一身素衣坐在床前正爱怜的看着自己。吓得张来福冷汗只冒，迅速退到床角颤抖着声音说:“你，你，你是人？是鬼？”
  沉香姑娘低眉叹道:“唉！我当然是鬼了！”
  张来福忙说:“你，你来干嘛？”
  沉香姑娘轻笑道:“看你怕成那样，当初拿人家东西的时候怎么就不怕呢！”
  张来福自知理亏忙说:“我只是借用一下，将来一定，一定加倍还你！”
  沉香姑娘站起来看了看说:“你用我的钱买下的这一切，我来看看总可以吧，再说人家又没说要你还！”
  张来福说:“那你想要什么？”
  沉香姑娘爬上床深情的看着张来福说:“我要你陪我！”
  张来福吓得毛根倒竖的说:“你我人鬼殊途，不可能的！”
  沉香姑娘沉默良久说道:“是啊！你我人鬼殊途，唉！若是有缘你自会找我。”说完不见踪影。
  张来福猛地从床上坐起来，原来是个梦，张来福拭去额头的冷汗。惊恐的四下寻找，窗外的月光撒进屋里，屋里除了张来福自己连个人影都没有。
  张记杂货铺的买卖越做越大，最近又新收了两个伙计，原来的伙计王三成了掌柜，张来福不当掌柜做起了老板。
  张来福的迅速发达引来无数媒婆上门提亲，最终张来福看中许家大小姐荷花，吹吹打打将荷花娶进家门。
  张来福生意越大应酬也多了起来，常常喝的烂醉不归。一天半夜醉酒归来的张来福正赶上王三与荷花鬼混，气得张来福将两人赶了出去，张来福酒劲发作昏昏睡去。
  第二天伙计慌慌张张来找张来福，说夫人和掌柜卷了店里的钱财私奔了！张来福没想到恩爱的夫妻竟然会这样，悲痛万分。偏赶上哥哥嫂子看自己发达来巴结自己，心灰意冷的张来福甩甩手说:“这些都是你们的，拿去，都拿去！”
  哥哥嫂子的千恩万谢中张来福走上街头。
   蓬头垢面的张来福踏着积雪嬉笑着进了家酒馆，对伙计说:“伙计，来壶好酒。”
  伙计厌恶的看着张来福说:“疯子，想喝酒，你有钱吗？”
  张来福用手指着伙计说:“喝你们家酒是看得起你们。”
  伙计从柜台里转出来把张来福往外赶。酒馆老板看见了说:“伙计，给他打最好的酒。”
  伙计说:“老板，这疯子没钱！”
  老板怒斥道:“多嘴！”
  张来福从伙计手里接过酒壶指着酒馆老板嬉笑着说:“你欠我的，是你欠我的！”说完扬长而去。
  老板娘听到声音抱着孩子从后堂过来问道:“是他吗？”
  酒馆老板铁青着脸点点头。
  老板娘抽泣这说:“是我们对不起他！”
  张来福喝着酒踏雪来到那片松林，背靠一棵松树做下自语道:“ 沉香 ， 沉香， 我来了，我来了。”
  沉香姑娘一身白衣素裹出现在张来福面前，张来福看了一 眼沉香 ，嘴角露出轻蔑的微笑。
  沉香姑娘爱怜的看着张来福说:“你怎么喝成这样，冷不冷啊！”
  张来福笑道:“你不是要我吗？我来了，你想怎么样。”
  沉香姑娘艰难地扶起张来福说:“看你怎么喝成这样了。”
  沉香姑娘带张来福走了一段路，眼前豁然开朗，只见到处繁花似锦，莺歌燕舞，宛若世外桃源。“这是什么地方。”张来福问道
  沉香姑娘笑而不答。
  第二天，一个打柴的农夫看见了冻死在树下的张来福，闻讯赶来的李财主看了看张来福的尸体摇头叹息道:“天意啊！天意！”随即命人将张来福与二小姐葬在一起。
  下人不解的问道:“老爷，他是个疯子！”
  李财主厉声道:“多嘴！”此时李财主嘴角露出不意察觉的微笑。
  太平镇上积雪尚未融化，李财主带着十几个下人来到张记杂货铺门外，李财主打发下人把老板喊出来。店老板听说李财主来了便慌忙迎了出来，见到李财主忙说:“李老爷来了，快里边请！”
  李财主看了看老板说:“我是来收铺子的，你回去收拾收拾现在就给我搬出来。”
  老板赶忙说:“老爷，您当初可是说好了的，事成之后这铺子归我！”
  李财主故作惊讶地问身边的下人:“我说过吗？”
  下人齐声说:“没有，没有。”
  李财主说:“听到了吧，他们说没有啊！”
  老板急了说:“铺子本来就是我弟弟的，我凭什么给你！”
  李财主懒得理会，对下人说:“轰出去！”
  “李有财，你不得好死！”李财主身后传来老板的骂声
   李财主来到酒馆门外把酒馆老板王三叫了出来。
  王三手里拿了张凭据来到李财主面前:“老板，我这可是有您的字据的。”
  李财主想了想说:“有吗？我怎么不记得了！”
  王三忙递上字据说:“有啊！您看在这呢！”
  李财主拿过来看也没看就把字据撕得粉碎说:“在哪呢？拿来我看看。”
  王三默默的摇了摇头回去收拾东西。荷花抱着孩子冷眼看着李财主。一个下人吼道:“看什么看，镇上的铺子都姓李，没有第二样。”
  王三夫妇来到张来福和沉香的坟前，王三说:“东家，我来看你了，是我贪生怕死，是我害了你。我死倒没什么，可李有财抓了我老娘要挟我，如果我不照做他就杀了我娘。”王三看了看荷花又说:“其实我和荷花是清白的，至少当年我们是清白的，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，还好荷花有了你的孩子，不过我会把他当 成自己孩子一样你就放心吧！”
  王三夫妇从此在太平镇消失了。
  两年后，太平镇来了伙土匪，为首的正是王三。王三为了让李财主说出财宝藏在哪里，把李财主捆在旗杆上暴晒三天，舍命不舍财的李财主始终没说一个字。
  在太平镇外的高坡上，张来福对沉香姑娘说:“你就这么看着你爹死？”
  沉香姑娘叹息道:“整个太平镇的人都盼他死，谁也救不了他。”
  张来福说:“他是你爹！”
  沉香看了看张来福说:“难道你就不恨他！”
  张来福说:“恨！当然恨！但没必要非让他死啊！”
  沉香姑娘说:“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？”
  张来福说:“想知道怕你伤心没敢问！”
  沉香姑娘说:“我是被我爹毒死的！”
  “什么？怎么可能？”张来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
  “当年你来我家做长工我就喜欢上你了，可我爹为了巴结县长，让我去给县长做小老婆，我死活不同意，我跟我爹撒谎说我与你私定终身，而且还有了你的孩子，我爹为了不得罪县长将我毒死，要不是后来我爹发现我根本就没怀孕恐怕当时你就给我陪葬了，可什么都晚了。那晚去你房间我就知道你根本都不过我爹，如果我当时告诉你真相，你会死的更快更惨。” 沉香姑娘平静的诉说着往事，仿佛那是些与她毫不相干的事情。
  张来福把沉香姑娘拥在怀里安慰道:“好了，好了一切都过去了。”
    王三砸开李财主家的后墙找到五箱金条后便离开了。
李财主扔然挂在旗杆上没有断气。太平镇上没有一个人放李财主下来，任由李财主默默死去。
  后来我遇到一为专爱听人讲离奇古怪故事摆茶摊的同乡，我把这个故事讲与他听，希望他能记录下来。同乡听完沉默良久，掷笔于地说:“还是你亲自讲与后人吧。”
  我也只能亲自记录当时发生的一切。可能会有人会问:为什么时代久远，而又鲜为人知的故事我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。
  其实这很简单，因为我就是那个叫张来福的“人”。

黄学友

拜读！

山的那一边

好故事，好构思；曲折迂回耐人寻味又发人深省！

山的那一边

下得张来福急忙爬出墓穴，“下”；
我就知道你根本都不过我爹，“都”。

高粱

一篇较好的小说，给作者点一个赞!

李玉军

高手，确实是好故事，曲折离奇，扣人心弦，摄人心魄。佩服！

子牛

山的那一边 发表于 2015-10-17 08:27
下得张来福急忙爬出墓穴，“下”；
我就知道你根本都不过我爹，“都”。

谢谢指点，输入错误！

子牛

李玉军 发表于 2015-10-17 09:11
高手，确实是好故事，曲折离奇，扣人心弦，摄人心魄。佩服！

感谢点评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