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方有佳木

云止于水

北方有佳木
博山 云止于水

午间，从走廊穿过，一种熟悉的清香弥漫而来，如流苏，似故人不期然而至，那种稳妥令人心安。我怔怔立在那儿，闭上眼，轻轻闻嗅那久违的暗香，濡染了衣衫，浸润了肌肤。怕一睁眼，那暗香就稍纵即逝。

睁开眼，找寻那香气来处。六月初，流苏早已经零落成泥，绝非伊人。细嗅，方觉气息稍有不同，流苏带着几分遗世独立的缥缈，若有若无，轻灵得无法捕捉，它的香气不带一丝讨好的味道。而这熟悉的味道中带着一缕甜润，令人有几分烟雨迷离的恍惚。


竟是楼下园林中的一株大树，高达五层楼的佳木，嫩绿的叶片间生满了一朵朵黄白的花儿。隔得远，看不真切。可是楼宇之间那几棵树，不是楸树吗？五月初楸花已开，不过三五日光景，花期已过。紫色的花朵，比梧桐花要小，比桐花开得稍晚。盛放在绿叶间的楸花秀雅含蓄，也是喇叭花的形状，却不像无叶的桐花那样张狂。花开时，曾经去树下看落下来的花朵，微皱的不规则的花边，花瓣底部有星星点点的紫色斑点，含蓄、恬静、淡然，令人心生怜惜。

第一次见到楸树是那年和小太阳一起去看流苏时。暮色中，我们下山，就在临山而居的人家，一位老奶奶的屋前。几乎高耸云霄的树木，无意于人间繁华，人们只能扬起头遥望，迷糊的淡紫氤氲在叶间，看不真切。只有等到花飘然而下，才会一睹芳容。从树下捡了一朵，有梧桐花的三分之一大小，柔美温润。

却不知校园里也有这种树木。在两座楼相连接之处，一年四季，多在阴凉之中，幸好高到五楼，那些枝枝叶叶方能得阳光眷顾。一心向上的小树，穿越了多少阴冷和黑暗才可以沐浴到阳光？

我下楼去林中，对着开花的树打开行色，识读为:梓。怪不得有如此熟悉的幽香呢？年少时曾经背过一首诗，其中有:孩儿立志出乡关，学不成名誓不还。埋骨何须桑梓地，人生何处不青山？后来，上高中，骑单车往来三十多里地的石马，满心的豪逸之情。只是不识何为“梓”为何种树木。

多年后的初夏，“梓”以漫溢的花香，以熟悉而陌生的气息招引我。

然而，梓树和楸树到底是不是一种树？看花期，我以为绝非如是。于是去反复查询。终于洞悉它们的不同。

木莫良于梓，梓和楸本皆是杭州的乡土水木。梓五月底六月初花事最盛，花为白黄色，有紫色斑点和黄色条纹，花香甜润素雅，花期较长，花落后结荚，满树垂挂，神秘静美。其叶片三浅裂，有三个小尖角。为紫葳科梓属乔木。

而楸树树干通直，叶裂数目不一，心形不裂最多。花期为五月中旬左右，花色为粉色，喇叭状，花瓣边缘有不规则波浪形花边，花开三两日即轻盈飘落。自花不受孕，往往只开花不结实。若结实则长如蒜薹，有民谣唱到:奇怪奇怪真奇怪，开花结蒜薹。那可真是奇异的景观。

可惜的是无缘于校园中一见。

等把它们分得清清楚楚后，心头困惑一扫而空，惟觉天地大美，造物奇异，无所不有，生而为人，何其幸哉！可游走于锦绣山河，观世间万千风物，山川河流，奇花异草，可一一入得视听，眼舌鼻耳身意，自身可体察万物，果然肉身难得。当好好珍视这灵魂栖居的所在，此生暂居的庙宇。

楸看花时，于树下拾得落花几瓣，远远拉过镜头，留下浓绿重叶托举一簇簇花朵，那花海浮在云端，远望有紫气东来的气韵。而此刻，梓树还在静默开花，闲暇我总喜欢一次次走过长廊再回来，任那飘忽的清香忽而在左，忽而在右。渐渐淡到若有若无。远远看去，淡绿叶影间，花褪残黄处，一只只纤小长的绿色豆荚已在风中荡来荡去，如一个个顽劣的孩童。


楸和梓高高在上，不仰望星空的人不会看到这隐秘处的花开花落，枝直枝斜。这忙忙碌碌的地方，有三五棵树，它们以花开和香息招引我，我常常站在树下，任浓密的荫凉自几十米的高空温柔撒下。我们之间，有隐秘的连接。

赵正祥

欣赏了李老师的美文。终于见到梓树和揪树的真容了 ，梓树全身是宝，树叶树皮及果实都可入药。点赞！晚安！

大街北平

一篇很美的文章，清新自然，情感至真。在欣赏美文的同时，对楸树、梓树有了充分了解，有了双重收获。

云止于水

赵正祥 发表于 2019-6-20 20:34
欣赏了李老师的美文。终于见到梓树和揪树的真容了 ，梓树全身是宝，树叶树皮及果实都可入药。点赞！晚安！

感谢赵老师一直的鼓励和支持。夏日安好，早晚清凉！

云止于水

大街北平 发表于 2019-6-20 20:41
一篇很美的文章，清新自然，情感至真。在欣赏美文的同时，对楸树、梓树有了充分了解，有了双重收获。

晚上好，北平老师，水木清华，那么洁净清香美好，值得我们去探究。感谢您阅读留评鼓励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