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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云止于水 于 2019-5-24 20:54 编辑
细水长流念翠珠
博山 云止于水
近两个月前,坐娜的车,下车时,她捧了一束修长花茎的淡蓝色花束,顺手抽了三枝送给我,得赠鲜花,自是欢喜,问芳名,曰翠竹。心想这花哪里和竹子有一丝相似之处啊?形色了一下,方知花乃翠珠。
她说这花花期很长。果然,最后一朵花败落后,已是四五十天了,真是长。而花无百日红,这花也不过一月余。一泓净水,足矣陶然开落,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。
翠珠花嫩绿,茎软纤长,花朵如伞面,有淡淡的雨意,细碎的小花聚成半球形的花序,远看一簇是一朵,细看每一簇都有无数朵小花,每一朵花米粒般大小,生的精致秀逸,五个花瓣,薄如蝉翼,闪烁着淡蓝的微光。玻璃花瓶中的水,生了绿苔,整个花瓶浮着一层幽幽的绿色,修长的花茎游弋其中,累了倦了,就静静看花瓶中的翠珠花,如微雨的清晨,一把骨伞瘦削而芳香,似有清凉雨滴随着伞柄的旋转四溢开来。
两周余,有极为纤柔的小小花瓣落在白橡木的书桌上,似是一个被遗忘的梦境。周末,夜晚,我不在这里,它们依然寂静地开放。花为谁开,可有孤寂,可与窗外的星辰对话,可也遥望远山,羡慕那逶迤起伏中的黛色山峦,和山的怀抱中肆意生长的草木?
那些几乎看不出来的小花苞,居然也长到开花的花序那么大,一朵花枯了,另一朵又盛开了,敲字时,沉默不语;看作业时,默然相对;午餐时,也有花相陪。每日来,桌子上又多了许多幽淡的花片,那是洞悉生死爱欲秘密的花吧,一旦衰颓,便毅然离开枝头,不纠缠,不留恋,比抱香枝头死的更从容和洒然吧?
书桌上,它们似乎从未开过,花序上只剩下细细的毛茸茸的花枝,尚有留恋枝头的花朵,干枯了,色泽依然鲜活如初。舍不得扫去那些幽微的花瓣,它们那么轻柔,那么深情,薄得可以看穿一生,却又丰富得无法参透,这幽蓝的微光有多少无言的爱?这不经意就看不出来的细微花瓣曾经有几十日的盛放,微观世界中,亦是一花一世界,一叶一菩提。
翠珠,翠珠,有时会轻轻念它的名字。前世,我亦是如此微渺的一种花吧,纤弱柔软,比起昙花一现,比起朝开暮落的,却开得更为长久。竭尽全力,所求极少,开落之间都无声无息。
一个月后,花瓶周围落了细细一层幽蓝,忧伤、静美,令人失神。终于,那几枝翠珠用尽了最后的力气,散尽了最后一缕余香。再也不见鲜活的绽放了,柔软,轻盈的梦境,似乎疏忽就散了。
太过用力的事物,总是不会长久,叱咤风云,轰轰烈烈,争分夺秒的燃烧,一刹那的惊魂是难忘的,而解甲归田,放马南山,看细水长流,就像这翠珠,慢慢地开,静静地落,似乎时光忘记了流逝,容颜不受时间左右,这样细细碎碎、心平气和,不知不觉中已成为生活的素常。
看着桌子上细细微微的一层落蕊,花瓶中的干花已收拾干净,忽觉得分外思念那一段静好的时光,你静默无声,我默然欢喜,在写字、读书、备课、批改的时候,你都在,没有浓郁的香气,没有令人魂不守舍的绝色姿容,那清丽和秀逸却在消隐了芳容后变成了心中的白月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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