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话说樵夫在深山中打柴，砍了一辈子树，树全砍光了，实在无树可砍，再说人也年龄大了，年过花甲，还是光棍一个。父母早亡了，自己一生在深山砍柴自给自足，但是无妻无子，孑然一身，面对眼前光秃秃的山，就剩下自己的小木屋了。小木屋子里，有一盘灰乎乎的土炕，那是冬天烧柴取暖用的，唯有这样，才能度过每年饥寒交迫的冬天。屋子里还有一个用黄泥和山石砌成的炉子，再就是自己的一身破棉袄，对了，还有三件宝：砍刀、绳子和扁担。面对眼前这一切，樵夫喟叹了一声，自语道：也罢，也罢，没有牵挂更好，可以自由自在的去寻其它的活路。于是萌生改行做别的营生的想法。
樵夫所在的深山，叫玉皇山，遥想当年这里森林茂盛、绿草花香，莺歌燕舞的，如今看上去满目是乱石突兀，惨不忍睹，哎，打了一辈子柴，原来是造孽呀。可是话又说回来，自己当年不打柴能干什么呢？一个落第的秀才，几次考举人，但是名落孙山，只好远离父母，来到这里，打了一辈子柴。话说樵夫按照当年去城里卖柴、卖木炭的线路来到了城里，看到城里贴着一张帖子，顺着清秀的柳体字迹，樵夫看明白了，原来是一群文人要聚会，聚会主题是听一个世外高人讲课，这个高人叫董云健，他是干什么的？这么有吸引力？樵夫看了看这群文人里面有白发苍苍的老翁，还有峨冠博带的富家子弟，特别是里面还有着红着绿丝绸衣服的妙龄美女，对此，樵夫的兴趣来了，心想俺也要当文人，文人挣钱多吗？能养活自己吗？据说稿酬很低，一篇稿子只有几个铜板，只能糊口不能养家，唉，管不了这么多了，先当回作家过把瘾吧。心动不如行动，樵夫来到一家剃头铺，对着掌柜的就是一嗓子：俺也要理发！店铺里那个俊朗的后生，看着满脸皱纹的樵夫笑了：老人家，你剪平头还是剃光头？樵夫想了想，理个平头吧，就跟那些文人一个模样吧，伙计说，好。说时迟那时快，樵夫披上那理发的粗布，然后剃头后生用锋利的剪子修剪起他的头发来，一会的功夫，樵夫的平头理好了，白胡子也刮掉了，照照铜镜子，模样蛮不错呀，心里一阵欣喜。伙计很友好的提醒樵夫：老人家你这是要串亲访友吗？若是，你身上的柴火味道太浓了，不如去当铺当身衣服穿吧？樵夫问道，贵吗？伙计说，不贵，几个铜板可以当几十天吧？你去问一问吧。这样樵夫从剃头铺走进了当铺，用三个铜板当了一件长衫和一双布鞋，奥，还是千层底的，麻线纳的鞋底很密，穿起来很合脚，像是当年自己母亲给做的鞋，樵夫扔掉了自己的破棉袄和草鞋，然后又进了一家澡堂，用一个铜板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，身上也顿觉神清气爽，自语道，还是城里的生活好，多干净呀。樵夫把自己的三件宝藏到了城郊关帝庙的泥像后面，然后按照帖子上的地点，来到了文人聚会的地点——得月楼！樵夫经常来城里卖柴，知道那个地方。走到门口，被把门的伙计拦住了：老人家这是高雅的地方，不适合你来！樵夫说：赫赫，我可是今天的主讲人董先生的挚友，他让我来捧场的。原来是这样呀，那您请进吧！然后一声清脆的嗓子：来客一位，看茶！里面立即应声，好勒。就这样樵夫混入了这文人场所，喝着香茶，吃着瓜子，好不惬意。樵夫根本无心听那位世外高人的讲课，只是在想：我就这么容易的成了文人？期间，只是隐约闻听这位高人来自东边的茫茫大山里。打了一辈子柴的樵夫心中暗想：不妨去拜访一下，看看他那里能不能收留我，若是不收留，就在那里继续砍柴吧！
二
好个樵夫，成了一个穿长衫的老秀才，只身回到庙里取回了自己的三件宝，走在路上感觉路人的眼光怪怪的？管它呢，樵夫心里想，只要能找到这位姓董的世外高人就行。
在寻访途中，一路上秋山红叶，老圃黄花，颇不寂寞，游山玩水，做个散淡的人，原来感觉这么好呀！樵夫加快了脚步，不顾脚上的布鞋把脚磨出了血泡。就这样樵夫走了七天七夜，奥，这是到了高人居住的地方吗？山青水美，鸡鸣狗吠的，看那最高的山顶上还有云雾缭绕，恍如进入仙境。此时的樵夫想，打了一辈子的柴，怎么没有遇到这么美的人间仙境呢？那位世外高人一定居住在这深山里。
突然，闻听不远处，传来女子的呼喊声，樵夫紧步赶过去，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霸，正在追赶一位绿衣女子，樵夫扬起扁担，断喝：大胆，光天化日之下敢调戏良家妇女，看扁担，于是把扁担娴熟的舞动起来。这个恶汉，自知理亏，看着樵夫手里拿着家伙，再者怕周围的路人，围过来出手，就不妙了，于是落荒而逃。得救的绿衣少女，用梨花带雨般的泪眼向樵夫道谢：谢谢老人家的仗义相救，我在前面的村子里，叫碧玉，有事可以去我家，我爹爹是这里的庄主。
碧玉？这个名字好，及笄少女，二八妙龄，情窦初开，天真无邪，若是自己再年轻三十、四十岁的话，一定可以大胆追求她，想必生活一定会很幸福的！呸呸呸，樵夫呀你多大年纪了，还这样色心未老；再说，就是有可能，你打柴卖木炭，靠什么养活人家？
姑娘道谢后走了，步子走得很快，常年满山打柴的樵夫敏捷的腿脚竟然没有赶上她，渐渐地就看不到人了。樵夫问自己，真的老了吗？
继续往前走。樵夫感觉空气越来越清新了，景色也越来越美，突然看到路边长着一排排一垄垄藤蔓状的植物，绿绿的叶片里长着毛茸茸的果子，样子很难看，有鸡蛋那么大，这是什么东西？樵夫瞅瞅四下无人，然后作贼似的摘了一个，剥掉皮，咬上一口，翠玉般的肉瓤，但是生涩难咽，这是什么东西呀，这么难吃，还以为是仙果呢。樵夫生怕别人看到，在路边土挖了一个坑，把剩下的生果子埋了起来。自语道，就这一次，决不能再偷别人家的东西了。前面是一条宽阔浅浅的小河，清澈见底，流水潺潺，奥，里面还有小鱼小虾呢？看它游得多么逍遥自在。
突然，樵夫发现在不远处的河边，一棵大柳树下，有一位穿黄衣服的妙龄少女，在浣衣，面容姣好，长眉细目，皮肤雪白，十指纤纤，非常美丽。樵夫想，今天撞上桃花运了？怎么净是美女呢？心中不免对这次出行有些小小的得意。突然刮起了一阵猛烈地山风，似乎有些飞沙走石的感觉，那个黄衣少女被风吹得娇容散乱，身边有几件未来得及盥洗的衣服，被风吹到了大柳树上，黄衣少女望着高高挂在树上的衣服，嘤嘤的哭了，樵夫感觉到少女就是美，连哭声都跟唱黄梅戏似的。姑娘似乎感觉到周围有陌生人，于是停止了哭声，警觉地向后退了两步，一副要夺路逃走的样子。樵夫朗声道：姑娘，我是樵夫老人，别怕。姑娘回过神来一看樵夫满脸皱纹，一身长衫，感觉不像坏人。于是说，大爷您好！你是过路的吧？能帮我把衣服从树上勾下来吗？樵夫爽快地说：行嘞！蹭蹭蹭就爬上了大柳树，用自己的捆柴绳，打交把柳枝拉过来，然后把衣服扔下去，让黄衣少女接住。最后剩下一件衣服了，但是位置太远，绳子甩起来也够不着，姑娘在树下喊：大爷，小心！樵夫说：没事的。然后熟练地从怀中掏出了那把用了几十年的砍刀，咔咔咔，就把挂着衣服的树枝砍断了，衣服如一个美丽的风筝般，划着美丽的弧线，落在树下。随后，樵夫在姑娘惊奇的目光中，一眨眼的功夫就从柳树上下来，拍了拍手，说有些日子不爬树了，功夫都荒废了。黄衣姑娘满含感激的目光说：大爷，谢谢您！樵夫说不用谢，小事一桩，今天怎么老是遇到美女，刚才遇到的那个绿衣少女说是叫翠玉，跟你长得很像。此时黄衣少女“噗嗤”笑出了声，说那是我姐姐，我们是亲姊妹，还有一个小妹妹叫红阳，长得比我们更美，我叫黄巾。我们的名字听起来都很美吧，这都是爹爹起的。樵夫说我知道你爹是庄主，是个大善人吧，经常接济帮助周边邻居吧？黄衣少女说，在来的路上，那些藤蔓植物就是父亲帮助乡邻栽种的，不过现在离成熟还有五十多天，要不就会用猕猴桃感谢你的。你若是愿意，就到我家去吃顿粗茶淡饭吧。
三
樵夫闻此邀请，真是喜出望外，看着天色已近傍晚，天上的星星开始眨着眼睛了，弯弯的月亮也悄悄地升上了天空。就这样，一老一少，一前一后，走了大约几里路，来到了鲁山山麓下的二郎山的保益猕猴桃庄园，在一个用好木头做得的木门前，黄衣少女说：我爹爹不喜欢生人，待我进去陈情一番才是，一会就回来。樵夫连忙说：好，好。
樵夫等待了很久，大约一个时辰。天色已经很黑了，此时一个近五十岁的儒雅男人出来关门，樵夫连忙上前说：庄主，你的二女儿黄巾没有告诉你吗？这位相貌堂堂的庄主说：什么事？没有呀，这里就我一个人，没有别人的，哪来的女儿？您没有搞错吧。在两个人对视的刹那间，互相认出来了，异口同声的说：我们在城里得月楼遇到过！樵夫说，真有缘，我就是来找您的。我是每天砍柴的樵夫，如今我居住的山上草木都让我砍光了，所以出来讨生计。豪爽仗义的董庄主说，好啊，我一个人在猕猴桃园里挺憋闷的，你来了正好，可以住在我这里，陪我说说话就行。于是，两个人携手进入了董庄主的家里，两盘素菜，一盘炸花生米，就着当地村民酿造的米酒。董庄主说，这是我那些乡邻送给我的，味道蛮不错的。来多喝点！迷迷糊糊中樵夫就醉了，然后浑然入梦。梦中，突然进入了天上仙境，遇到了那三位少女，黄衣少女说：其实我们是王母娘娘蟠桃园的仙女，因为贪玩就来到了人间。看到董庄主品德高尚、行侠仗义、乐善好施，所以我们就化身为猕猴桃，我的品种叫黄金果，姐姐的品种叫碧玉，妹妹你过来，见过大爷，这时在黄衣少女身后的一个红衣少女羞答答的走出来，樵夫感觉她的两个姐姐就够美的了，而小妹妹更加俏丽多姿！那么你遇到的恶汉可是凡人？红衣少女说：不是的，那是玉帝身边的侍童，跟我们一起出来玩的，在猕猴桃园里，我们是雌株，他是雄株，若不然，猕猴桃这种王母娘娘喜爱的仙果，是不结果的。樵夫继续问，那阵风可是山风？黄衣少女说，那是二郎神养的哮天犬不经意打了个喷嚏，所以才有狂风。二郎神就住在不远处的山上，当地人都叫二郎山。
此时，樵夫的疑问全部解开了，只是三个少女都突然不见了。半夜，樵夫从醉梦中醒来，董庄主此时还在挑灯夜读，问道：你做梦了吗？嘴里嘟嘟囔囔的，一句也听不清。
睡吧，董庄主掐灭了油灯，然后与樵夫安然入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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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8-1-30 05:08:5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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