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为媒（小说）

疯子

鬼为媒（小说）
周村、张志成

在大寒的天气里，处处冰雪。
晚上九点，近三十岁的王纯厚在姐姐家喝了点酒，在回家的小路上一遍一遍地嚎着，“鞋儿破，帽儿破，身上的袈裟破------”
从姐家到他家有三里路的光景，他晕山雾罩地滑了一跤，摔得他那点小酒儿就醒了一半儿。刚想爬蹅起来，忽然听到路下面的公墓里有动静，一下子把剩下的那点小酒劲儿吓得跑光咧。
他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儿，定了定神儿，心想，“爽走啵，这地儿不好玩。”
他还没有走上几步，就听见有个女人哭声辣调地喊着：“王、王纯厚哎，你、你咋不来玩了囔。”吓的王纯厚的腿肚儿直打哆嗦，想跑两步吧，那两条破腿儿不听使唤，一不小心迈错了步子，咕咚一生掉在路基下头，急得他四脚乱扒拉，头上冒冷汗，混身汗毛都竖直立咧。
“王、王纯厚哎，不是说好了你替俺管家么，你咋不管了囔？”又是坟墓里传出来的声音。王纯厚打了一个冷颤，“这声音咋这么耳熟囔？”吓得他趴在那里不敢动弹咧。
“王纯、纯厚哎，不是说好了给她做二男人么，你、你上哪里去来也？”
这不是寡妇秀姑的声音么，深更半夜的她来这里干啥？她咋知道我从这里走来？听到是熟人的声音，他就差以害怕了，就顺着声音，慢慢得向坟墓爬去。在同学刘林的坟前，他看到秀姑四仰八叉地躺在雪地里，嘴里还在喊着，“王纯厚啊，你老想着占秀姑的便益，你以为我不明白也?靠你娘，你看差了称咧。”
王纯厚被骂得丈二和尚——摸不着头脑，硬着头皮“秀姑，秀姑”地叫着，就是叫不应她，心里暗暗叫苦道：“坏咧，她这是招了鬼咧。”他用手摸摸她的额头，觉着乎乎的热，就地抓了一把雪，在她的脸上满处里搓游着，然后他不听她满嘴里胡说，背起她来就往家里窜。秀姑还在他的背上踢蹬着，“你要是再不管俺，俺就咬死你。”捞着他的肩膀就是一口，幸好他穿得厚，没有咬着肉。
王纯厚从她的衣服里摸出钥匙，开开门，把她放在床上，摸嗦着拉开灯，又把门关杀，给她脱下被雪水弄湿了的外衣和裤子，门帘和窗帘子都拉杀，从桌子上倒上两大碗白开水冷着，又找出一瓶二锅头酒来倒了半碗。撕拉着给她解开前怀，给她脱了袜子鞋，用棉花蘸着白酒，摁着她，给她反复地擦太阳穴、胳膊窝、前心后心，还有手心脚心。
不大会儿工夫，秀姑就不大说胡话咧，瞑着眼说：“我渴，我渴。”王纯厚给他端来凉开水，她一仰脖子，咕嘟咕嘟地喝了个净光光，一歪头就睡着咧。王纯厚给她盖上被子才松了一口气。
鼓捣了这大半夜，王纯厚苦笑了一声，“亏着老子多少懂点儿。”连惊加怕加累地往桌子上一趴也眯糊了过去。
秀姑的小女儿是姥姥带着的，她从娘家吃吧饱了往家走，一路上就不好受，总觉着心里憋屈的慌，六神无主的像掉了魂似的，糊离糊涂地走进了公墓，在丈夫的墓前一跪就啥也不知道咧。
她的丈夫叫刘林，死在一年前，是喝多了酒，晚上到坡里乱转悠，掉进了机井里丢了性命。刘林生前最要好的同学和好友就是王纯厚，他两个一日不见就不算一天。
王纯厚心灵手巧，对文学也略知一二，就是有点心高气傲，快三十岁的人咧还没有看上一位姑娘。刘林家里不管有啥事儿都少不了他，比如修拖拉机咧，安个电灯咧，喝点小酒咧等等。难怪秀姑常说她有两个男人，大男人是刘林，二男人就是王纯厚。也不知道为啥，王纯厚听了秀姑这话就脸上发热，老有点心猿意马的感觉。
自刘林去世后，王纯厚老觉着没事没落的，虽然惦念着秀姑，轻易也不敢进她的门，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么。
秀姑大哭大悲之后，慢慢得静下心来，紧接着，更难熬的孤独感无处不在，就连每天都上门的王纯厚也见不着人影儿咧，心里暗骂王纯厚没良心。
“朋友妻，不可欺。”王纯厚紧紧恪守着这句诺言。就是刚才给秀姑擦酒降温的时候，看到和摸到秀姑那没有见过日光的，润滑又雪白的皮肤，虽然也心有所想，浑身发热，魂不守舍的，他还是咬着牙，不敢越雷池半步。
秀姑出了一身大汗，觉着热燥的不行，嘴里不断地喊着，“水，水”的。被她吵醒了的王纯厚赶忙端过水去，一根胳膊抄起她的头给她喂水。秀姑喝了还不到一半，忽然想到自己是独身，把碗一推，猛得做起来大喊：“你是谁？啥时候进来的？快滚开。”
王纯厚被她吓了一跳，急忙退后一步说：“哎呀，你可醒过来了，我差点儿就被你吓个半死，你好好看看，我是你二男人啊。”
秀姑看清了是王纯厚，也就不再大声咋呼咧。忽然觉着前胸有些发凉，这才发现自己敞胸露怀，光了脚丫子，还有满身的酒味，还盖着被子。还有下身------她赶忙扣上胸前的扣子，悟着脸哭咧：“刘林呀你个死鬼，你狠心闪下俺走咧，可让人家找上门来欺负俺咧。”
哭得王纯厚糊离糊涂的，好像自己跳进了黄河里似的：“哎呀秀姑哎，你先甭哭，俺问问你，俺啥时候欺负你来？”
“你甭价不认账，你咋进来的？俺的衣扣子是谁解开的？俺的下身为啥湿乎乎的？不是你欺负俺是谁？”
一连几个问号把王纯厚弄急眼咧，他跺着脚说：“别说咧，别说咧，俺问问你，你今晚上干啥去来？都发生了啥事儿？你是怎么来的家？”
这一问秀姑就不哭咧，大瞪着眼睛想:俺在娘家吃了饭，是咋回来的呢？说来蹊跷不，咋啥也不知道呢？
王纯厚把她的湿衣湿裤往她怀里一扔说：“给，你自己看看吧。”
秀姑摸了摸惊讶道：“哎呀，咋捣鼓的，咋都湿了囔？”
王纯厚一边给她抱走湿衣服，一边说着要把他吓死的经过，和秀姑都是说了些啥话啦了一遍，羞得她捂着通红的脸不好意思地吱声咧。
王纯厚说现代科学承认有鬼，但不是人们通常说的那样的鬼，是死者以脑电波的形式存在于空间，就像无线电一样，谁能够接收到他的信号，谁就会替死者说话。而能够接收到死者信号的人，往往是死者较亲近的人。
“哼？”秀姑说：“你咋说咋有理，就算你说得都是真的，俺问你，俺的下身湿乎了是怎么搞得？”
王纯厚的脸红咧，他回过头去不好意思地说：“你不能赖俺，那是你犯病的时候自己尿的。”
秀姑听后疑云尽散，心中大喜，“俺犯病的时候说得那些话你愿意听不？”
“听倒是愿意听，就是怪吓人的，再说那又不是真格地。”
秀姑柔声柔气地说：“你还愿意给俺做二男人不？幸亏你救了俺呀。”
王纯厚喜出望外，心里觉得一阵发热，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说：“俺求之不得呢！”
秀姑毕竟是过来人，胆子忒大，一掀被子说：“你看看，你忙活了这大半夜的，快上来歇歇吧。”
20180113

淄水金山黄丰年

小说情节曲折离奇，语言富有个性。人物形象鲜明。读后耐人寻味，颇有点蒲松龄笔下的鬼中爱情之味道。

疯子

黄老师总是关心着我。
十分感谢你的祥评。

张玉国

人间事，鬼为媒。两成全，乐团圆。

疯子

张玉国 发表于 2018-1-16 14:06
人间事，鬼为媒。两成全，乐团圆。

离奇古怪，都在民间。这方面张老师可比我地道多咧。

张玉国

疯子 发表于 2018-1-16 18:05
离奇古怪，都在民间。这方面张老师可比我地道多咧。

您老捋着胡子过河，谦虚（前须）过火（河）了